我把滑鼠往右移，停在「是」上方，最後往左一偏，按了「否」。不是因為我膽小，而是直覺告訴我：今晚這件事報了，只會引來更多我無法控制的東西——包括人的與不是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出主控室，風從廠門縫里往里倒灌，帶著cHa0與咸。我的鞋跟在水泥地上咯吱，像在提醒我走快一點。路過A-44時，我沒有看它，卻知道它在那邊「看」著。我出了門，保安拉下鐵門。鐵門落下的聲音很長，在空空的夜里回蕩，像一個字拖得太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宿舍，我把錄音檔戴上耳機再聽一遍。前半段只有腳步、紙張摩擦、筆尖刮格板的聲音；到23:23的時候，有一個幾乎不可聞的輕響。我把音量推到最大，微小的「叩」在鼓膜上像針尖落下。我把檔名改為「A44_叩_1」。關掉燈，黑暗覆上來。我在黑里睜著眼，直到周公把我?guī)ё摺?br>
        睡夢中，我又回到那條生產(chǎn)線。所有機臺都運作著，只有四十四號的暗著。它彷佛在等我。我走近，面板內(nèi)側有什麼貼在玻璃上，像是它的眼睛，它的光就亮了一點點，像是在呼喚我，試著叫我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在那聲尚未成形的「魏—宇—....」里醒來。窗外有第一班貨車的聲音，天空低低地亮。我坐起來，x口松了一些。手機震動，是張組長：「今天換線，提早半小時到。」我回了「收到」。放下手機的瞬間，螢幕又亮了。新的提醒從系統(tǒng)跳出：「A-44：異常狀態(tài)待確認。」時間戳記是清晨05:03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盯著那個訊息，忽然意識到一件更讓人不安的事：

        它不是在夜里才活。它只是在有人看它的時候，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把手機扣上，站起來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深呼x1。鏡中的我看起來睡眠不足、眼白泛紅，卻不顫。我對著鏡子說：「今天，先把該問的問清楚。」鏡子里的嘴型跟著我動，像是同步，也像是b我慢了半拍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知道，我剛剛跟誰立了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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