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在官道上顛簸,龍娶瑩是被活活疼醒的。
眼前景象還在晃,她就看見裴知?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,正捏著她的左手折騰。酒精澆在傷口上,那滋味,跟燒紅的烙鐵烙上去沒兩樣,疼得她“額啊”一聲就抽了口涼氣。
“按穩(wěn)了,別讓她亂動。”裴知?聲音還是那么四平八穩(wěn),手下可一點沒留情。鹿祁君和王褚飛一左一右,鐵鉗似的把她肩膀和右臂死死按在車板上。
“疼死了!!啊——!放開!嗯啊!…”龍娶瑩渾身都在抖,眼淚鼻涕糊了一臉,叫得比殺豬還慘。
裴知?拈起那兩根顏色已經(jīng)不太對勁的斷指——還是王褚飛心細,用干凈布包好了帶回來的——對著她手上那血肉模糊的茬口比劃。他指尖冰涼,語氣里甚至帶著點研究的意思:“阿主對自己倒是下得去手。這指頭要接上,得把爛肉刮干凈,再用銀絲把骨頭穿起來,這滋味……不比再斷一次好受。”
龍娶瑩大口喘著氣,還沒緩過來,那刮骨的銳痛就猛地竄了上來,她眼前一黑,差點又背過氣去。鹿祁君把頭扭到一邊,有點看不下去。王褚飛還是那張石頭臉,只有死死按著她肩膀、已經(jīng)發(fā)白的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,泄露了點力氣。
她像個待宰的牲口,嗚咽慘叫著,嘴里被裴知?眼疾手快地塞進一團藥棉,怕她真把舌頭咬了。
又哭又叫間,一只粗糙溫熱的大手忽然蓋住了她的眼睛。
是王褚飛。
眼前一黑,看不見那嚇人的場面,只剩下純粹的疼。龍娶瑩竟真的慢慢安靜下來,只剩下身體還因為劇痛控制不住地小幅度哆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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